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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利特尔轰炸”使得日本人彻底看清了美国利用中国对日本施加压力的企图。于是,日军很快就在中国的浙江省发动了一场攻势作战,作战目标直接是可以为美军提供飞机起降的机场。
侵华日军原本策划的作战目标,是对南京以南地区实施“清剿”,作战开始时间定在四月二十五日。当一切准备完毕的时候——东京受到轰炸的第三天——大本营突然命令中止原定作战计划。中国派遣军总司令畑俊六向参谋本部提出请求:作战准备完毕,令其中止困难,希望能按照计划实施。但是,此请求遭到参谋总长杉山元断然拒绝:“根据全面形势,必须立即摧毁浙江机场群。为此,立即中止第十三军的十九号作战,迅速转入摧毁机场群的作战。”
二十四日,东京被轰炸后的第六天,东京大本营派出参谋本部第二课对华作战负责人高山信武,携带着大本营拟订的浙江作战计划抵达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所在地南京。这份作战计划的基本内容是:以驻扎在上海的第十三军主力和从华北方面军以及第十一军抽调的部分部队,组成大约四十个步兵大队的骨干作战集团,击溃绍兴、诸暨、金华、兰溪方面和杭州、富阳方面的中国军队,占领金华、玉山和丽水,彻底破坏衢州、丽水和玉山的飞行基地。如有必要,进一步向西攻克中国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部所在地上饶。——“攻克上述地区后,在必要的期间内(约定约一个月),予以固守。如形势允许,可将机场和其他军事设施及主要交通线彻底破坏,然后再恢复原有态势。”
派遣军的将领们对大本营如此匆忙且没有回旋余地的指定作战感到十分突兀,而派来传达作战计划的参谋不仅是个中佐,且还咄咄逼人——畑俊六认为,这是东京大本营对他的侮辱。
尽管认为“是件麻烦事情”,畑俊六还是迅速根据大本营的意图制订了作战计划,但他的计划与大本营的不太一样。大本营的意图很简单,就是把位于中国浙江省内的几个机场完全摧毁,以杜绝美军利用这些机场威胁日本本土的行为。而畑俊六认为,兴师动众地出击,仅为了这一简单的目的,实在没什么意思,要打就打个大仗——畑俊六和第十三军司令官泽田茂都认为,大本营的作战计划实在有些低级:击溃了中国军队,破坏了机场,“然后再恢复原有态势”,难道中国人和美国人就不会修复那些机场吗?畑俊六最后决定:增加兵力以扩大作战规模,破坏机场是次要的或者是附带的,最大的目的是歼灭中国第三战区的有生力量。第十三军从杭州方向动用五十八个步兵大队,向中国第三战区发起攻击;南昌方向的第十一军出动二十七个步兵大队,同时对中国第三战区实施东西对攻。日军准备投入多达八十多个步兵大队,共约十四万兵力,这比大本营规定的要多出一倍。而且,作战区域不仅限于浙江省,还要包括江西省,因此作战名称不能叫作大本营所称的“浙江作战”,必须改名为“浙赣作战”。
日军发动太平洋战争之初,曾从侵华日军中调走了大量部队,使得日军在中国战场上的作战能力显而易见地下降,这让包括畑俊六在内的侵华日军将领耿耿于怀。但是,由于诱逼蒋介石妥协的一系列谋略相继失败,特别是在第三次长沙会战中日军遭受很大的损失,东京大本营终于意识到必须在中国战场上保持相当的兵力才行。因此,日军在完成了南进第一阶段任务后,从南方军抽调了第三飞行集团加强给侵华日军,并为中国战场组建了七个新的师团,即第五十八、第五十九、第六十、第六十八、第七十和第七十一师团。尽管这些新组建的师团,是以原来在中国战场上的独立混成旅团为基础再加上从国内征来的三个新兵大队组成,每个师团为两个旅团编制,旅团下属部队仅有四个独立步兵大队,没有联队一级的作战单位,其战斗力与老牌师团不能同日而语,但终究是兵力得到了加强。
四月三十日,日军大本营下达“大陆命第六二一号”,作战指示还是强调了对机场的破坏,但同时也默许了畑俊六的主张。
畑俊六决定动用第十三军和第十一军联合出击,其作战部队庞大到令大本营十分吃惊:第十三军指挥的第十五、第二十二、第三十二、第七十和第一一六师团,再加上河野毅、小薗江邦雄和原田次郎指挥的三个混成旅团,还有奈良正彦指挥的由第四十一师团的两个步兵大队组成的支队以及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铁道部队、第一飞行团等部队,集结于奉化、绍兴、萧山、余杭一线,进攻方向是浙赣铁路的东段;第十一军指挥的第三、第三十四师团,再加上由竹原三郎、今井龟次郎、平野仪一、井手笃太郎指挥的四个支队,还有独立工兵、独立飞行等部队,集结于南昌附近赣江的右岸,进攻方向是浙赣铁路的西段。
日军第十三军各师团遵照命令,截至十三日,第七十师团在宁波、奉化,第二十二师团在上虞、绍兴,河野旅团在绍兴,第十五师团在萧山,第十六师团在余杭,从华北方面军调来的第三十二师团在杭州——攻击部队在余杭至奉化间约一百五十公里的正面全部展开,准备发起攻势作战。
在沉寂已久的抗战正面战场上,中国第三战区部队不得不面对马上就要来临的一场大战。
顾祝同指挥的中国的第三战区,辖苏南、皖南、浙东和浙闽,处于长江南岸、浙闽沿海的重要战略区域。但是,自一九三七年冬京沪失守后,中日两军的交战重点转向华中,第三战区实际上已处于日军的后方,几年之内与日军没有大的交锋,顾祝同部的战斗力已显疲软。特别是一些政府官员和军队将领,利用东南沿海口岸大肆走私中饱私囊,导致军心涣散,戒备松懈。一九四一年四、五月间,第十三军司令官泽田茂指挥两个师团和一个旅团,在第三战区辖区内曾发动过一次浙东战役,结果除了个别部队稍事抵抗外,其他守军无不望风而逃,使日军兵不血刃地占领了宁波、台州、温州、福州等口岸。虽然后来日军从温州等地撤退,只继续占据着宁波和福州,但中国东南海岸基本被日军封锁,大量的战略物资遭到野蛮掠夺。为此,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扣押了第一〇〇军军长陈琪,枪决了贪污腐化、玩忽职守的宁绍行政专员邢震南,令东南沿海的走私之风稍有收敛。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中国的东南沿海无论对于中国军队还是美军,其战略位置凸现重要。国民政府着眼于长远,也为防止日军夺取浙赣铁路和沿海口岸,除了严厉整饬第三战区的军纪外,还特地增调部队加强了第三战区的军力。
第二十五集团军总司令李觉,指挥配属的何绍周的第八十八军,担任钱塘江南岸诸暨、萧山、绍兴等地的警备,重点面向杭州的日军;冯圣法的暂编第九军驻防浙东武义、永康、丽水一带,针对浙东和浙南的日军。
浙江保安处处长兼金兰警备司令宣铁吾,指挥浙江保安团队,负责曹娥江南岸、宁波、温州等处的江防和海防。
第十集团军总司令王敬久,指挥王铁汉的第四十九军和莫与硕的第八十六军之第七十九师、刘广济的第一〇〇军之第六十三师,控制在金华、兰溪和富春江南岸一带。
第三十二集团军总司令上官云相,指挥张文清的第二十五军和陶广的第二十八军,警备苏南宁芜铁路和浙西地区。
第二十三集团军总司令唐式遵,指挥刘雨卿的第二十一军和范子英的第五十军,担任皖南和赣东长江南岸防务。
刘广济的第一〇〇军的两个师和预备第五师,担任抚河东岸和临川的防务,面向驻扎在南昌的日军。
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赋予第三战区的总任务是:加紧袭击日军,力保浙赣间的诸机场,诱使日军在该战区投入主力,以减轻确保四川安全的湖南、陕西等省的军事压力。
总的来说,蒋介石并没有让第三战区积极进攻的意图。全面抗战爆发以来,蒋介石的战略是层层抵抗,节节退守。他已经成功地挫伤了日军的锐气,至少从目前来讲,他并没有让中国军队求胜的计划。蒋介石对胜利的定义,就是在不妥协不屈服的前提下生存下去。这一策略建立在美国必定要被卷入战争的判断上。美国一旦被卷入战争,牵制着百万日军的中国军队只要在持久力上与日军消耗时间,这就是中国对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贡献。珍珠港事件爆发后,美国卷入战争骤然成真,蒋介石更愿坐观事态的发展,之前正面战场上的中国军队极少主动向日军发起攻势作战,现在就更没有必要了。
一九四二年四月十八日深夜,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获悉轰炸东京的美军轰炸机将在浙江降落,他立即命令各部队全力搜寻跳伞的美军飞行员。紧接着,第三战区发现当面日军开始了频繁调动。顾祝同在命令各部队做好作战准备的同时,迅速制订出一个与日军决战的作战方案,方案拟采取诱敌深入的战法,先把日军引进来,然后在金华地区实施侧击与合围。
军事委员会不同意第三战区将中央军主力王铁汉的第四十九军、王耀武的第七十四军、丁治磐的第二十六军置于金华地区与日军决战,认为在衢州以东的所有部队须逐次抵抗,消耗、迟滞日军,将日军引入位于千里岗与仙霞岭之间的衢州地区后,才能动用精锐部队与之决战。
第三战区重新制订了保卫衢州的作战方案。方案具体分配了各集团军的作战地域和任务,将整个会战分为四个阶段:一是逐次消耗日军,诱敌深入阶段;二是在金华、兰溪附近严重打击日军阶段;三是在衢州的决战阶段;四是追击作战阶段。方案制订的会战方针是。
顾祝同所制订的具体战法,完全照搬了薛岳指挥的长沙会战的整一个流程。中国军队的统帅部也理所当然地认为,长沙会战的战法是被实战成功检验过的,日本人面对这种战法毫无办法,因此只要把衢州城复制成长沙城就可以了。
左翼部队由内田孝行指挥的第七十师团和大城户三治指挥的第二十二师团组成。第七十师团十四日夜从奉化出发,沿着大堰河谷推进,突破当面中国守军的抵抗,十六日下午在大堰镇附近接受了加强给该师团的一个步兵大队,然后翻越天台山,于十七日抵达大市聚;第二十二师团十五日清晨出发,沿着曹娥江与第七十师团并行推进。两个师团的日军企图在嵊县和新昌地区围歼中国军队冯圣法的暂编第九军。暂编第九军稍作抵抗后快速撤退,使得日军的围歼态势没能形成。日军第二十二师团继续西进,在长乐附近突破暂编第九军的阵地后,十九日推进到金华以东的东阳附近。日军第七十师团则在第二十二师团的外侧,力图寻找冯圣法的暂编第九军并切断其退路。但是,因为进入了险峻的山区,下雨路滑,道路崎岖,驮马和步兵行动迟缓,虽然中国军队的阻击并不猛烈,第二十二师团仍然没能捕捉到暂编第九军,反而被陌生的大山折磨得痛苦不堪。
中路部队由酒井直次指挥的第十五师团、小薗江邦雄指挥的第二十六旅团以及河野毅指挥的第十七旅团组成,十五日夜分别从萧山和绍兴出发,沿途没有遭遇大的阻击,于十七日晚进入诸暨附近。接着,第十五师团突破安华街附近中国守军第八十八军的阻击,十九日推进到义乌附近。河野旅团也突破了当面中国守军暂编第二十二师的阻击,进入到东阳西南地区。
右翼部队由武内俊二郎指挥的第一一六师团、井出铁藏指挥的第十二师团以及原田次郎指挥的第四十旅团组成,五月十六日起从富阳地区出动,沿着富春江右岸推进。两个师团在天目山崇山峻岭中的狭窄河谷内挤成一团,仅有的一条小路上车马只能单线行进,导致首尾衔接长达数公里。由于受到中国军队第二十八军的不断侧击,直到十八日晚才推进到桐庐附近。
在中国南方的梅雨季节中被淋得浑身湿透的日军官兵突然得知了个令他们十分吃惊的消息:第十三军司令部先遣队乘坐的大型舟艇,在距离义桥不远的浦阳江下游触雷沉没了。——中国海军虽没水面舰艇能与日军对阵,但在江南水网河道中大量布设水雷的工作从未停止过。日军第十三军司令部成员被当场炸死十一人,其余的人不同程度地负伤——大战尚未开始,泽田茂的司令部就残缺了。
泽田茂本人之所以幸免于难,是因为他没有跟随先遣队的参谋们起出发,而是滞留在杭州接待大本营派来的参谋次长田边盛武中将。泽田茂对田边盛武的话感到有些意外:“在此次作战中,中央最为期待的物资是萤石和铁路器材。”.萤石,一种可提炼冶金助熔剂的矿石。
更令泽田茂感到意外的是,大本营的作战初衷是破坏机场,而田边盛武次长对此却一个字也没提。
泽田茂很难把一次大规模的作战与一种矿石联系在一起,但既然作战已经发动他还是必须赶往前线。二十一日,他从杭州赶到了诸暨,在那里看到了因触雷死亡的军司令部人员名单,心情顿时黯然——“这是由于我急于前进而带来的后果。”.令泽田茂心情不佳的另一个原因是从沿海方向传来的消息:为配合金华方向的攻势,日本海军出动了二十多艘舰船和百余名陆战队队员,在汪精卫的伪军部队协助下,于闽江口的川石岛和平潭海面实施登陆作战,可非但没有成功,还死伤了不少陆战队队员,看来别指望海军能帮上什么忙了。
抵达诸暨前线的泽田茂对于各师团的进展很不满意,认为河野旅团的推进“缺乏生气”,第一一六师团的前进“仍然迟缓”。十八日黄昏时分,泽田茂调整部署,旨在尽快对金华形成包围。
对于第一一六师团的缓慢,泽田茂的幕僚们也不满意。军参谋长唐川安夫一再建议,让第一一六师团靠边,把拥挤不堪的富春江公路让给第三十二师团,以便迅速突破建德附近中国军队的防御阵地。对这个建议,泽田茂有点犹豫。他认为这样一来,不但第一一六师团无路可走,等于把他们丢给了中国军队于不顾,而且会严重损害师团长武内俊二郎的个人名誉及师团全体官兵的士气。况且,即使让第三十二师团上去,快速推进也非易事。最后决定,还是让第三十二师团继续跟在第一一六师团的后面,同时督促第一一六师团加紧进攻。
浙赣会战开始前,预备第五师奉命在富春江北岸构筑工事,阵地的一边与陶广的第二十八军阵地衔接,另一边就是富春江江面。日军开始进攻后,这一线的其他中国军队逐渐后撤,预备第五师被留下来单独作战,任务是阻击日军并掩护附近各县人力物力、仓库粮弹、伤病官兵撤离。第三战区给曾戛初师长的命令是:死守阵地三天。
预备第五师的兵力部署是:师工兵营配属给十四团,防守建德城和外围防线;十团阵地在乌龙山和通城大道上;十五团阵地在大坞,十团为预备队。阵地刚刚部署完毕,前沿的地雷就被进攻的日军踏响了。日军在战机和火炮的支援下,向中国守军阵地猛攻不止。这时顾祝同发来电报,重申预备第五师必须死守三天,并说现在战区司令长官部在转移中,三天之内无法联络,预备第五师须在没有监督的情况下自觉作战。曾戛初师长颁布了擅自撤退杀无赦的军令后,日军的攻击又开始了。日军采取的战法是坦克开路、飞机掩护、步兵跟进,一波被击退第二波接着冲上来,轮番往复,整日未停,预备第五师各团阵地都发生了惨烈战斗。
预备第五师坚持到第三天,顾祝同发来电报让他们放弃建德城后撤。但是,阵地上的战斗已经处于白热化,大量的日军正冲向十五团的阵地。日军施放毒气弹,导致中国守军中毒。曾师长与十五团联系中断,紧急命令预备队十三团抽出两个营前往阻截,自己也亲率两个营向日军实施逆袭。中国官兵决死冲杀,打死打伤日军百余人,还捉了十三名俘虏,最终把日军再次赶下阵地。
蒋介石知道日军针对的是衢州等地的机场,因此认为有必要再次提醒一下美国人:如果继续漠视中国战场,导致中国的抗战力量被削弱,美国人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他给驻美军事代表团团长熊式辉发电报,让其把电报内容尽快转告给美国人。
二十二日,日军各师团分别抵达金华、兰溪外围,对金华地区形成了三面包围。为避免遭到日军围歼,中国军队主力都已后退转移。尽管第三战区命令新编第三十师和暂编第三十五师分别侧击和尾击靠近金华的日军,但是为时已晚。
包围金华的日军听到金华西面响起巨大的爆炸声,然后金华城内燃起了大火。日军的估计是:中国军队正在炸毁铁路桥,他们根本就没有死守金华的意图,而设在金华的第十集团军总司令部应该早已撤离了。泽田茂决定分兵三路,两路分别攻击金华和兰溪,一路绕过金华向衢州方向追击。
至此,顾祝同作战计划中的“逐次在长乐、安华、桐庐及东阳、义乌、浦江、建德各线既设阵地,极力迟滞、消耗敌人,坚守金、兰及切断敌后,猛烈围击敌寇,严重打击敌人”的设想似乎都没有实施。——与薛岳指挥的长沙会战相比,这时第三战区应通过层层阻击把日军消耗得筋疲力尽了。可事实是,日军没有受到太大损失,且已兵临金华城下。
中国军队第十集团军总司令王敬久判断日军将分兵绕过金华靠近衢州,当即命令暂编第九军在东阳、永康、金华公路两侧牵制日军;命令第四十师迅速开往龙游、湖镇一线归暂编第十三师指挥,在汤溪、龙游一带占领阵地;第八十八军派出部队立即占领金华江北岸,掩护金华和兰溪的后方防线。此时,第七十九、第六十三两师已归第八十八军指挥,军长何绍周抵达金华北山指挥所,第十集团军总司令部也移至龙游的三叠岩。
二十六日,日军第二十二师团逼近汤溪,与中国守军第四十师和暂编第十三师展开激战;日军第一一六师团攻占寿昌后,与第三十二师团并列向西推进,其先头部队抵达了衢江北岸的航埠附近;而跟进的小薗江邦雄旅团则插到了金华南面的武义。在日军的猛烈攻击面前,龙游一线中国守军第四十师和暂编第十三师虽奋力苦战,但龙游还是很快陷落了。龙游位于金华以西、衢州以东,龙游的失守,令金华和兰溪的中国守军退往衢州的后路被日军封堵。
主攻金华的日军第七十师团,与守卫金华的中国军队第七十九师在瓢泼大雨中来回拉锯,双方官兵的血混在雨水中到处流淌。二十五日,第七十师团得到第二十二师团以及河野旅团各一部的支援后,向金华外围阵地发起猛攻,并以一部迂回到中国守军的侧背。第七十九师不可能指望有增援部队抵达,因为他们了解后路都已没有了,此时的金华犹如一座孤城,只是他们仍然不愿放弃。二十六日,交战两军全天激战,数十架日军的战机轮番轰炸第七十九师的阵地,日军步兵在攻击中又一次使用了毒气弹。黄昏时分,金华外围阵地全部失守,第七十九师二三五团和挺进第一纵队官兵被迫向金华西北阵地转移。二十七日,战况更激烈,日军疯狂地轰炸金华城,中国守军的核心城防工事全被摧毁。即便如此,第七十九师竟然还能组织起官兵对日军实施反击。二十八日,日军终于突进金华城,与中国守军展开了巷战。巷战持续四个小时,第七十九师伤亡惨重。天黑以后,部分幸存官兵突围而出,金华城陷落。日军进攻金华的部队多达一个师团,而金华中国守军仅有1个师,在没有援军、战机和火炮的情况下,连日军都没想到这支中国军队能与他们血拼三天。——中国军队第七十九师,师长段霖茂,四月间从原来隶属的第八十六军改隶第八十八军序列,始终是中央军的嫡系部队,该师的装备在中央军中不算上乘,但官兵的作战精神堪称顽强。
就在第七十九师于金华血战的同时,兰溪城内的中国守军第六十三师也在苦战中。五月十八日,蒋介石致电师长赵锡田,严令他死守城池。
二十四日,日军第十五师团接近兰溪后,根本就没有把兰溪中国守军放在眼里,攻击之前竟然在距中国守军阵地咫尺之遥的村庄里杀猪宰牛大吃大喝。第六十三师一八八团二营营长韩正礼,命令迫击炮连把八门迫击炮推到阵地前沿,给每门炮配发了二百发炮弹,炮手精确瞄准后突然开炮,吃喝中的日军顿时被淹没在密集的弹雨里。炮击停止后,日军在战机和火炮的掩护下前来收尸,据村庄里的百姓说,村里的草席和门板都被用尽,被拉走的日军尸体有几百具之多。
兰溪外围战开始后,一八八团仍处在第一线。激战中,一营的大坞阵地出现危机,一连连长陈锁才和机枪连连长均负重伤,在三营偷袭日军后方后,大坞阵地危机才得以缓和。二营石廓山阵地前沿的鹿砦、机枪掩蔽部和营指挥所均被日军战机摧毁,日军的火炮从早上一直打到中午,然后步兵从破损的鹿砦间冲进来,但却被阻挡在第二道鹿砦前,受到二营机枪火力的杀伤。日而把攻击重点放在了一八七团的阵地方向。经过两天的激战,日军攻占了大云山制高点和山麓的一所中学,居高临下地向兰溪城击。兰溪守军伤亡很大,核心阵地岌岌可危。第六十三师的预备队是一八九团,该团在团长陶绍唐的指挥下,夜袭大云山中学得手;又与日军激战一昼夜,收复了大云山制高点。
屡次进攻受挫后,日军被彻底激怒了。大量的战机和火炮集中火力将小小的兰溪城轰成一片废墟。日军步兵再次施放毒气弹后,分成数路向中国守军阵地猛扑,他们对地雷、鹿砦和铁丝网完全不顾,如同疯魔一般冲上阵地上展开肉搏。战斗中,中国守军伤亡一半以上,日军出现的严重伤亡也前所未有。造成日军伤亡的原因,除了中国守军的拼死作战外,还有一点是连日军也没想到的,那就是中国守军埋设了大量的地雷。地雷不是什么现代武器,中国军队可以大量制造。日军战史记载道:“对付地雷也曾煞费苦心。敌军在金华、兰溪附近的阵地及阵地之间的主要交通线上,埋设了无数地雷,以阻止我军行动,我军因此受到严重损失。”
在兰溪城下,令日军第十五师团官兵万分惊恐的是,他们的战场最高指挥官师团长酒井直次中将,竟然也被中国军队埋下的地雷炸死了。
兰溪中国守军第六十三师一八八团二营官兵,在金华火车站受到日机轰炸的时候,发现阵地边的金兰铁路支线上开来一列躲避轰炸的火车,火车上满载着上千枚地雷。本来,二营的石廓山阵地前已经埋设了大量的地雷,但二营官兵认为还是多多益善。二营的连排长中有几人是军校工兵科毕业生,对地雷的使用很是内行,经过交涉,这批地雷就归了二营。这批地雷为四号甲雷,这是一种伏击雷,有轻压即爆、重压引爆、绳索拉爆和电发引爆四种引爆方式。二营官兵把这四种引爆方式全都用上了,在阵地前的路上、山上、树上和房屋里到处埋设了地雷。
五月二十八日——兰溪城攻防战最残酷的时候——由于前方不断传来步兵被地雷炸死的消息,第十五师团师团长酒井直次命令工兵小队长率队前去清除地雷,并亲自率部跟进到前线视察。一行人抵达石廓山下时,被二营前一晚派出的潜伏班战士发现了。潜伏班的战士认为这是日军探路的前哨,于是突然开了火。酒井直次一行有人被当场打死,其余的惊慌之中四散躲避。酒井直次本人在幕僚的簇拥下躲避时,进入了中国守军预设的地雷区——当酒井直次走进郑姓墓地里的一根华表石柱下时,脚下的地雷突然爆炸了。
酒井直次,日本东京人,一九——年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二十二期步兵科,一九二〇年进入陆军大学第三十二期,一九三五年任日本通讯兵学校教育部部长和第二师团第三旅团第四联队联队长。一九三八年晋升为陆军少将,任第十九旅团旅团长。一九四一年晋升为陆军中将,任第十五师团师团长。作为侵华日军主力师团的指挥官,上任伊始便指挥部队对华东地区进行了手段残酷的“扫荡”作战,曾在溧阳地区合围新四军第六师第十六旅,导致该旅旅长罗忠毅、政委廖海涛等二百七十多名官兵牺牲。虽然是侵华日军中的强硬派,但不久前他在给天皇的一份奏折中,陈述了中国军民顽强的抗战意志,认为日本绝不可忽视中国人的“国魂”,要谨慎地对待目前仍在进行的对中国的战争。
二十九日,日军第七十师团留守金华和兰溪,第十三军其他各师团分别推进至龙游一线,准备进攻衢州。
中国军队第八十八军指挥的第七十九、第六十三、新编第二十一师和挺进第一纵队都撤退到了预定地点,准备继续伏击和侧击日军,策应衢州方向的决战。中国第三战区各部队也按照决战部署移动完毕。
蒋介石让熊式辉转告美国人不应漠视中国战场的电报,至今不见回音。现在,衢州决战在即,蒋介石以日军在进攻中使用毒气为说辞给外交部部长宋子文发电,令其再次转告美国人。
显然,蒋介石的意图是再次提醒美国人,此次日军进攻浙江是美国人轰炸东京引发的,中国机场是支持太平洋战场的重要基地,如果美国人再没有一点声援举动就不可理喻了。
美国方面终于有了回音。罗斯福套用了丘吉尔的那句话:如果日本人继续在中国扔毒气弹,美国就将把毒气弹扔在日本人头上。——至于中国军队与日本军队为了美军使用的机场在浙江作战,罗斯福一字未提。
就在第八十八军等部在金华和兰溪一带顽强阻击日军的时候,第三战区各主力部队按照由一个军固守衢州、四个军在衢州外围对日军实施南北夹击的决战计划,进行着位置调整:莫与硕的第八十六军与归其指挥的方日英第四十师固守衢州城及以南的大洲镇;王耀武的第七十四军位于衢州东南面的溪口、湖山、湖南地区;王铁汉的第四十九军位于衢州西面的招贤、航埠地区;丁治磐的第二十六军位于衢州西北面的峡口、芳村地区,?张文清的第二十五军位于衢州北面的大同、上方地区。以上各部队在五月底前均已抵达预定作战位置。
日军发现衢州附近的中国军队摆开了决战架势,也调整了部署:第十五师团转至衢州南面,保持重点在左翼,于衢州两侧地区分别突破和分割中国军队的合围阵形;将小薗江邦雄旅团原定进攻丽水的时间推迟,命该旅团移至龙游附近专门对付中国军队的精锐部队第七十四军;第七十师团担任攻占衢州部队的后方警备。根据以上调动,五月三十日,泽田茂下达了“甲字第一〇三号”作战命令
泽田茂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第二十二师团于龙游附近发现了中国军队第七十四军一名副官的尸体,尸体上有一份详细标注目前中国军队各部队位置的文件,这使得泽田茂确切地掌握了当面中国军队的具体部署;坏消息是,先于司令部出发的第十三军通信队半路遭到中国军队的伏击,伤亡很大。
六月一日早晨,泽田茂率领军指挥所的幕僚们从金华出发向龙游移动。天依旧阴着,泽田茂担心恶劣的天气会影响作战。
六月三日,日军第三十二、第一一六师团在衢江以北,河野旅团和第十五、第二十二师团在衢江以南,以南北对攻的态势向衢州城发起了全面攻击。奉命死守衢州城的莫与硕的第八十六军属中央军嫡系部队,是中国第三战区中战斗力较强的部队,其营以上军官大部分是黄埔军校的毕业生。该军下辖第十六、第六十七、第七十九师。第八十六军向衢州调动时,顾祝同曾在上饶战区司令长官部宴请该军师长以上将领,格外强调了守备衢州的重要性:“衢州是扼守浙、赣、闽、皖四省交通要枢,居战略上很重要地位。委员长决定在衢州扩建一个为盟军在东南沿海登陆使用的飞机场,供美国空军任何型号飞机的降落和起飞。”.此时,第八十六军的兵力部署是:第六十七师配属第十六师四十六团、独立炮兵团和高射炮连,防守衢州城东南的樟树潭、西伯陇飞机场等阵地;第十六师主力配属一个山炮营,防守衢州城西北的茂坞、九里山一线阵地;第十六师四十六团二营防守城防核心阵地;第八十六军军部和直属部队位于衢州城内。
衢州外围战斗在五月二十七日打响,占领龙游的日军以一个联队的兵力向第十六师阵地发动了猛攻。激战至二十九日晚上,第十六师的阵地多数被日军攻占,师长曹振铎、副师长顾宏扬和参谋长朱恺仁带着少数随从退守衢州城内。然而,日军对第十六师的攻击仅仅是试探而已,可在城外指挥所里的第八十六军副军长兼第六十七师师长陈颐鼎却接到了军长莫与硕从城里打来的电话,莫军长说他要出城去收容第十六师被打散的官兵。——这就从另一方面代表着,在守城作战还没开始的时候,莫军长就离开了衢州城。“莫与硕一走,军部直属部队相继离去,给人造成衢州不守的错觉。”城里的炮兵慌乱地准备车马,各种各样的车辆争夺通向城门的道路,守城部队为了尽快逃走在街道上挤成一团,这种混乱的局面直到陈副军长从城外指挥所赶到现场后才被控制住。
这是大战来临前一个令人不解的事件:作为中央军嫡系部队的堂堂一名军长,胆子再小也终究打过不少仗,应该不至于明目张胆地临阵脱逃,可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莫与硕逃离衢州的消息,直到第二天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部才知道,顾祝同与莫与硕取得了联系,严令他立即返回衢州。但由于第十六师外围阵地的丢失,不但回城的路不通了,且日军利用突破口加紧了对衢州城的压缩作战。防守樟树潭和西伯陇阵地的第六十七师苦战不休,官兵伤亡巨大,衢州城外已经布满了日军,莫与硕就是想回也回不去了。蒋介石闻之大怒,不但把作战不力的第十六师师长曹振铎撤了职,还特别下令把军长莫与硕和军参谋长胡炎押解到重庆军法审判,最终两人各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三日晚,中国第三战区认为,虽然守衢州的第八十六军士气受到严重影响,但衢州仍在我军手中,原定的衢州决战时机已成熟,于是下达了决战命令。
尽管第三战区决心对日军发动全面决战攻势的勇气可嘉,但不知顾祝同或蒋介石是否意识到,包围衢州的日军与长沙会战时兵临长沙城下的疲惫不堪、大量伤亡且补给困难的日军完全不同,此时战场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西面的南昌方向,日军第十一军于五月三十一日晚渡过抚河,向第三战区位于战场西侧的第一〇〇军阵地发动了进攻。六月三日,日军第十一军攻击部队占领进贤并逼近临川。——显然,日军第十一军不单是为了策应第十三军的衢州作战,而是要沿着浙赣铁路与第十三军东西对进,形成夹击中国军队的态势。
在衢江以南,由于乌溪江水猛涨,日军第十五、第二十二师团被阻于江边不得过,部分官兵冒险徒涉,或乘坐橡皮艇强渡,在中国守军第六十七师的顽强阻击下大部被歼。衢江以北的日军第三十二师团,傍晚时分才进至衢州西南九公里处的东镇,第一一六师团尚在衢江北岸附近缓慢地移动。
王耀武的第七十四军在向北推进途中,与南下的日军第十五师团发生了激战,接到“避免决战”的命令后,撤向黄坛口以南的山地;张文清的第二十五军第四十师也在日军的攻击下撤到了江山港北岸;王铁汉的第四十九军的第一〇五师与日军第三十二师团刚刚接战便撤到了常山港南岸的招贤。
方面的一般解释是:军事委员会判定日军旨在破坏机场,为了尽最大可能避免我主力部队作不必要的损耗,决定停止决战行动,以便积蓄力量,待捕捉合适战机再行重创敌人。——这一解释无论如何有些勉强:日军破坏机场的作战目的,中国方面早有明确判断,第三战区的作战计划正是根据这一判断作出的。中国官兵根据预定作战计划和命令,在诱使日军进入决战战场的作战中节节阻击,付出了巨大牺牲,无不是为了给决战造成有利态势;如果知道日后并非需要决战,那么仗就应该是另一个打法,血流了之后再说为避免不必要的损耗,令人无语。
还有分析说,此时的蒋介石认为,日军已经从缅甸攻进了云南,那里的局面比浙江机场周围更为严重,而美国驻华空军特遣队是无法调来浙江参战的。考虑之下,金华和衢州的得失并不关联整个抗日战局的胜败,那么中国军队就不值得拖入中央军多个主力军去与日军拼杀。——这一说法也值得斟酌:缅甸战局的失败于四月中旬,而日军发动的浙江作战是在五月中旬,把缅甸作战的失败当成放弃衢州决战的理由,依旧令人无语。
进入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的一九四二年以来,日军大本营对于中国战场所秉承的最基本的战争原则,就是在太平洋战争需要大量人力物力的掣肘下,尽可能保持在华占领区的现状,没有特殊需要不发动大规模的攻势作战。日军对浙江的进攻,是美军轰炸东京引起的,日军必须摧毁美军可通过的机场,因此中国军队的作战实际上等于在为美国人承担后果。为美国人承担后果的目的,必是要更多地获得美国的援助,使得中国成为名副其实的盟军中的一员。顾祝同战前向第八十六军将领传达的蒋介石计划要在衢州为美国人扩建机场的话,前提是坚信美国人在中国军队与日军为了浙江机场打起来的时候,将会改变态度转而全力支援中国的抗战。但是,无论重庆方面怎样提醒,浙江作战从开始到结束,美国人漠视中国战场的态度依旧。那么,凭什么要为美国人使用的几个机场而去大量消耗中国陆军的主力?重庆方面的战争原则是与日本人耗时间,主力损失殆尽后拿什么资本与日本人继续耗下去?再说,中国空军没多少飞行员,也只有少数支持长期作战的飞机数量,大后方的机场虽然有限,但装下中国空军的飞机绰绰有余,东南沿海几个机场的得失与中国军队的大局利益有什么重大关系?
日军围城部队发起猛攻,在炮火轰击和战机轰炸的同时,步兵突破了中国守军的外围阵地,逼近衢州机场。负责守城的第八十六军第十六师奉命留下四十六团守城,其他部队二千多人向城外突围。突围部队遭到日军袭击,伤亡惨重,最后仅剩下千余人。
日军攻占了机场和衢州的各个城门,由于少量中国守军拼死抵抗,日军未能突进城里。七日,守军伤亡巨大,弹药告罄。一名勇敢的百姓潜入城中,带来了第十集团军总司令王敬久命令四十六团设法突围的命令。四十六团决定由二营掩护,忍痛丢弃重伤员、重武器以及骡马车辆,利用雨夜突出重围。在二营官兵的决死阻击下,日军始终没能突进城内,也没能阻止守军的突围行动。此时的衢州城周围一片汪洋,连日大雨使得各条河流洪水泛滥,凶猛的洪水甚至把衢州机场上的几架飞机都冲走了。一片汪洋中,七日拂晓,四十六团的大部官兵突围成功,但二营营长宋汉武在战斗中阵亡,该营残部百余人在团长谢士炎的率领下,从东门杀开了一条血路。
沿着浙赣铁路向西,朝着江山、常山方向攻击前进。六月九日常山陷落,十一日江山陷落,玉山机场被日军占领。在上饶以东的广丰附近,中国守军暂编第十三师阻敌数日,歼灭日军一个联队,但该师伤亡惨重,前沿的一个营仅活下来七个人。十五日,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部所在地上饶落入日军之手。
此时,从南昌向东进攻的日军第十一军虽遭到中国军队的阻击,但仍旧沿着浙赣铁路逐步突破向东推进,十六日攻占鹰潭、贵溪,七月一日在横峰与从上饶向西出击的第十三军部队会师,自此浙赣铁路被日军完全打通。
就在第十三军主力全力向西攻击的时候,小薗江邦雄旅团分左、右两路由龙游出发,向东南方向的丽水推进。右路部队受到险要山路的影响进展缓慢,但受到的抵抗十分微弱,于二十四日占领丽水。左路部队一段时间里消息全无,旅团指挥部以为他们遭到了中国军队的伏击,后来才知该路官兵半路进入一个小镇时,发现了大批的鸡、鸭和油,于是大吃炸鸡,结果炸鸡的油是桐油,吃后全体中毒,失去了行动能力,三十六个小时后才勉强恢复知觉。在旅团派出部队的接应下,二十五日抵达丽水与旅团主力会合。小薗江邦雄旅团占领丽水后,奉命向温州前进,目的是摧毁美国潜艇的辅助设施,并破坏囤积在那里的军用物资。该旅团沿着瓯江迅速推进,九日占领青田,十一日占领温州。日本海军陆战队同时在温州湾登陆,十三日占领瑞安。
至此,日军攻占和破坏浙江的衢州、玉山、丽水等机场的任务已完成。按照原定计划,应在七月中旬撤军以恢复战前态势。但是,基于大本营赋予的掠夺萤石和铁路器材的任务,第十三军决定延期撤退,开始大肆掠夺物资,并利用浙赣铁路加紧转运。
中国军队开始了局部反击,并相继收复被日军占领的各个要点。在与中国军队反复争夺要点的过程中,鉴于占领地区太大,日军深感兵力不足。七月二十八日,日军大本营下令停止浙赣作战,开始收缩部队,但要求必须固守金华附近。——固守这个地区,一方面能够就近监视各机场,假如发现机场被修复,可即刻再次实施攻击;另一方面,这一地区萤石矿储量达三百五十万吨以上,仅金华附近武义一地的储量就占百分之九十。八月十二日,日军正式下达了撤退命令。
日军在撤退前实施了大规模反击,成功地隐蔽了其撤退企图。为了保存实力,蒋介石下令中国军队主力继续向西移动。直到八月十九日晚中国方面才发现日军的撤退迹象,下达追击的命令。可是,第三战区部队并未采取积极行动,仅派出小部队与日军保持接触,致使日军顺利撤回到原来的防线上。
中国第三战区判断日军第十三军要完全撤回原防,于是命令部队向金华、兰溪、诸暨、萧山和绍兴方向攻击前进。攻击前进的部队发现日军第二十二师团留在金华附近不走了,重庆的军事委员会遂下令停止攻击行动。
日军认为,此次会战中国军队“十分消极”,已经丧失了第三次长沙会战时顽强反攻的积极性和战斗力,出现了三大问题。
会战中,日军受到了一定的损失,一名师团长被击毙。据日方统计,浙赣会战战死一千二百八十四人,负伤两千七百六十七人,生病减员一万一千八百一十二人。但日军基本上达到了作战目的。
中国第三战区不但没有实现在衢州附近与日军决战的目的,也没有像长沙会战时那样给予日军重创,反而在人员和物资方面损失巨大。作战区域里的中国村镇十室九空,日军所至,残酷屠杀,肆意抢掠,百姓死亡人数竟然高达二十万人。日军为了弥补国内资源与物资的严重匮乏,什么都抢,特别是车辆、粮食、石油、木材,以及重工业需要的铜、铝和萤石等战略物资,遭到了毁灭性的掠夺。
毫无疑问,自太平洋战争爆发以来,正面战场上中国军队出现的作战意志衰退的现象,很大程度上源于心理上的失落。世界性的反法西斯同盟形成之后,原以为中国抗战的苦难终于熬到头了,中国军队可以不再孤军奋战,中国将成为盟军全力投入的重要战场,但事实却不是这样。从蒋介石到普通士兵,失望、悲观和愤怒的情绪与中国人特有的敏感的民族情绪混杂在一起,笼罩在一九四二年沉闷的中国战场上。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世界列强之所以不愿把中国军队纳入盟军的范围以内,很大程度上是他们都以为中国军队尚不具备与盟军比肩的基本素质。
浙赣会战中,中国军队暴露出的最严重的问题是士兵的逃亡——或许这才是被日军俘虏了上万人的主要原因。
浙赣会战前后,蒋介石发表过一系列讲话,再次强调怎么样提高军队素质的问题。他认为中国军队的致命弱点,除了军事装备、战略战术、指挥艺术、训练水准和战场协同诸方面的明显落后外,依旧是积习难改的旧军队的习气。他列举的这些习气是:赌博、走私、吸食和贩运、扰民、军队经营商业、军队加入黑帮、谎报军情、贪污腐化、虐待士兵等等。在诸多问题中,逃兵问题尤为突出,往往战斗尚未开始,部队已经缺额了。有人说这是国民政府的兵役法有缺陷,而逃兵现象之所以愈演愈烈,根本责任在于前方将领。
六月三日——日军对衢州发起攻击的当日——日军和美军在中途岛和阿留申群岛展开了激战。
所有的迹象都表明,在世界性的反法西斯战争中,盟军方面已经渡过了艰难的时期,开始转守为攻了。
相对于盟军具有转折意义的作战来讲,同期发生在中国战场的浙赣会战却没有显示出任何扭转战局的迹象。
正是鉴于中国军队在正面战场上战斗力的衰退,浙赣会战刚刚结束不久,日军的一个更为庞大的作战计划被提上了议事日程:进攻中国四川。
日本人面临的局面显而易见:如果再在中国战场上拖下去,在太平洋战争中将会更被动。以往的政治、军事和经济压力,都没有令中国国民政府屈服,现在只能采取最后的毅然决然的办法:“歼灭敌中央军主力,同时占领四川省要地,借以摧毁敌抗战根据地,迫使重庆政权屈服或崩溃。”
这是个孤注一掷的巨大规模的作战。且不说日军要跨越秦岭、大巴山等巨大的山脉,一路突破“难于上青天”的蜀道,仅就必须投入的兵力而言,大本营简单地估算了一下就将参谋本部吓了一跳:
当时地面兵员有二百一十八万人,但为了实施五号作战,兵力增至二百二十七万。此外,还有航空兵兵力十万人,船舶四万人,共达二百四十一万人。
一、满洲从目前的七十万人减至四十九万人,其中,十八万人调至中国,三万人调回日本国内。
二、中国从目前的六十一万人增至九十七万人。从日本内抽调十二万人,从南方抽调六万人,从满洲和朝鲜抽调十八万人。
无法想象,如果日军真的发动此次作战,中国抗日战争的历史将会是怎样的。所能设想的可能是:一、日军胜利,中国国民政府迁至西昌或云南,甚至是宁夏或青海;二、日军失利且损失巨大,中国军队乘势反击,抗战大后方得以完全巩固,甚至还可以收复部分失地。
只是,无论哪一种结局,有一点能确定,就是日本企图使用巨大武力令中国屈服的目的仍然不可能达到。坚决抗战的中国,无论战争的进程如何艰难困苦,无论官兵如何血流成河,无论百姓如何饱受战争的蹂躏,决不会向日本侵略者低头。
一九四二年底,在太平洋战场上,日军第十七军及第二师团发动的针对瓜达尔卡纳尔岛的反攻终以失败告终。——“统帅部完全被一片阴暗的气氛所笼罩。”
历史在这一刻显示出这样一个事实:尽管在盟军阵营内中国被严重地边缘化,但中国的抗日战场和世界反法西斯战场已形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统一体。离开同盟国的全面胜利,中国不可能单独胜利;中国尚未胜利之时,同盟国的胜利也无从谈起。从这个意义上讲,人们有理由相信,从下一个年度——一九四三年——开始,中国战场或许能够顺应历史大势让战局出现转折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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